1、《列传》第五十二篇 【译文】 丞相公孙弘是齐地菑川国薛县的人,表字叫季。
2、他年轻时当过薛县的监狱官员,因为犯了罪,被免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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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他家里穷,只得到海边去放猪。
4、直到四十多岁时,才学习《春秋》及各家解释《春秋》的著作。
5、他奉养后母孝顺而谨慎。
6、 武帝建元元年(前140),天子刚即位,就招选贤良文学之士。
7、这时,公孙弘已经六十岁,以贤良的身份被征召入京,当了博士。
8、他奉命出使匈奴,回来后向武帝报告情况,不合皇上的心意,皇上发怒,认为公孙弘无能,公孙弘就借有病为名,免官归家。
9、 武帝元光五年(前130),皇帝下诏书,征召文学,菑川国又推荐公孙弘。
10、公孙弘向国人推让拒绝说:“我已经西去京城接受皇帝的任命,因为无能而罢官归来。
11、希望改变推举的人选。
12、”国人却坚决推举公孙弘,公孙弘就到了太常那里。
13、太常让所征召的一百多个儒士分别对策,公孙弘的对策文章,按等次被排在最后边。
14、全部对策文章被送到皇帝那里,武帝把公孙弘的对策文章提拔为第一。
15、公孙弘被召去进见皇帝,武帝见他相貌非常漂亮,封他为博士。
16、这时,汉朝开通西南夷的道路,在那里设置郡县,巴蜀人民对此感到困苦,皇帝命公孙弘前去视察。
17、公孙弘视察归来,向皇帝报告,极力诋毁西南夷没有用处,皇上没采纳他的意见。
18、 公孙弘为人雄伟奇异,见闻广博,经常说人主的毛病在于心胸不广大,人臣的毛病在于不节俭。
19、公孙弘盖布被,吃饭时不吃两种以上的肉菜。
20、后母死了,他守丧三年。
21、他每次上朝同大家议论政事,总是先开头陈述种种事情,让皇上自己去选择决定,不肯当面驳斥和在朝廷上争论。
22、于是皇上观察他,发现他的品行忠厚,善于言谈,熟悉文书法令和官场事务,而且还能用儒学观点加以文饰,皇上非常喜欢他。
23、在两年之内,他便官至左内史。
24、公孙弘向皇帝奏明事情,有时不被采纳,也不在朝廷加以辩白。
25、他曾经和主爵尉汲黯请求皇上分别召见,汲黯先向皇上提出问题,公孙弘则随后把问题阐述得清清楚楚,皇上常常很高兴。
26、他所说的事情都被采纳,从此,公孙弘一天比一天受到皇帝的亲近,地位显贵起来。
27、他曾经与公卿们事先约定好了要向皇帝谈论的问题,但到了皇上面前,他却违背约定,而顺从皇上的意旨。
28、汲黯在朝廷上责备公孙弘说:“齐地之人多半都欺诈而无真情,他开始时同我们一起提出这个建议,现在全都违背了,不忠诚。
29、”皇上问公孙弘,公孙弘谢罪说:“了解我的人认为我忠诚,不了解我的人认为我不忠诚。
30、”皇上赞同公孙弘的说法。
31、皇上身边的受宠之臣每每诋毁公孙弘,但皇上却越发厚待公孙弘。
32、 武帝元朔三年(前126),张欧被免官,皇上用公孙弘当御史大夫。
33、这时,汉朝正在开通西南夷,东边设置沧海郡,北边修建朔方郡城。
34、公孙弘屡次劝谏皇上,认为这些做法是使中国疲惫不堪而去经营那些无用的地方,希望停做这些事情。
35、于是,武帝就让朱买臣等以设置朔方郡的有利情况来诘难公孙弘。
36、朱买臣等提出十个问题,公孙弘一个也答不上来。
37、公孙弘便道歉说:“我是山东的鄙陋之人,不知筑朔郡有这些好处,希望停做通西南夷和置沧海郡的事,集中力量经营朔方郡城。
38、”皇上就答应了。
39、 汲黯说:“公孙弘处于三公的地位,俸禄很多,但却盖布被,这是欺诈。
40、”皇上问公孙弘,公孙弘谢罪说:“有这样的事。
41、九卿中与我好的人没有超过汲黯的了,但他今天在朝廷上诘难我,确实说中了我的毛病。
42、我有三公的高贵地位却盖布被,确实是巧行欺诈,妄图钓取美名。
43、况且我听说管仲当齐国的相,有三处住宅,其奢侈可与齐王相比,齐桓公依靠管仲称霸,也是对在上位的国君的越礼行为。
44、晏婴为齐景公的相,吃饭时不吃两样以上的肉菜,他的妾不穿丝织衣服,齐国治理得很好,这是晏婴向下面的百姓看齐。
45、如今我当了御史大夫,却盖布被,这是从九卿以下直到小官吏没有了贵贱的差别,真像汲黯所说的那样。
46、况且没有汲黯的忠诚,陛下怎能听到这些话呢!”武帝认为公孙弘谦让有礼,越发厚待他,终于让公孙弘当了丞相,封为平津侯。
47、 公孙弘为人猜疑忌恨,外表宽宏大量,内心却城府很深。
48、那些曾经同公孙弘有仇怨的人,公孙弘虽然表面与他们相处很好,但暗中却加祸于人予以报复。
49、杀死主父偃,把董仲舒改派到胶西国当相的事,都是公孙弘的主意。
50、他每顿饭只吃一个肉菜和脱壳的粗米饭,老朋友和他喜欢的门客,都靠他供给衣食,公孙弘的俸禄都用来供给他们,家中没有余财。
51、士人都因为这个缘故认为他贤明。
52、 淮南王和衡山王谋反,朝廷追究党羽正紧的时候,公孙弘病得很厉害,他自己认为没有什么功劳而被封侯,官位升到丞相,应当辅助贤明的君王安抚国家,使人人都遵循当臣子的道理。
53、如今诸侯有反叛朝廷的阴谋,这都是宰相工作不称职的结果,害怕一旦默默病死,没有办法搪塞责任。
54、于是,他向皇帝上书说:“我听说天下的常道有五种,用来实行这五种常道的有三种美德。
55、君臣、父子、兄弟、夫妇和长幼的次序,这五方面是天下的常道。
56、智慧、仁爱和勇敢,这三方面是天下的常德,是用来实行常道的。
57、所以孔子说:‘努力实践接近于仁,喜欢询问接近于智,知道羞耻接近于勇。
58、’知道这三种情况,就知道怎样自我修养了。
59、知道怎样自我修养,然后知道怎样治理别人。
60、天下没有不能自我修养却能去治理别人的,这是百代不变的道理。
61、现在陛下亲行大孝,以三王为借鉴,建立起像周代那样的治国之道,兼备文王和武王的才德,鼓励贤才,给与俸禄,根据才能授予官职。
62、如今我的才质低劣,没有汉马之劳,陛下特意把我从行伍之间提拔起来,封为列侯,把我置于三公的地位。
63、我的品行才能不能同这高高的官位相称,平素既已有病,恐怕先于陛下的狗马而死去,最终无法报答陛下的恩德和搪塞责任。
64、我希望交回侯印,辞官归家,给贤者让路。
65、”武帝答复他说:“古代奖赏有功的人,表彰有德的人,守住先人已成的事业要崇尚文德教化,遭遇祸患要崇尚武功,没有改变这个道理的。
66、我从前幸运地得以继承皇位,害怕不能安宁,一心想同各位大臣共同治理天下,你应当知道我的想法。
67、大概君子都是善良的人,憎恶丑恶的人,你若谨慎行事,就可常留我的身边。
68、你不幸得了霜露风寒之病,何必忧虑不愈,竟然上书要交回侯印,辞官归家,这样做就是显扬我的无德呀!现在事情稍微少了些,希望你少用心思,集中精神,再以医药辅助治疗。
69、”于是,武帝恩准公孙弘继续休假,赐给他牛酒和各种布帛。
70、过了几个月,公孙弘的病情大有好转,就上朝办理政事了。
71、 武帝元狩二年(前121),公孙弘发病,终于以丞相的身份死去。
72、他的儿子公孙度继承了平津侯的爵位。
73、公孙度当山阳太守十多年,因为犯法而失去侯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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